本届美国大选,戏也太多了
(一)
美国第60届总统选举将于11月5日进行,共和党候选人唐纳德·特朗普与民主党候选人卡玛拉·哈里斯中的胜者将于2025年1月入主白宫。
虽然历届美国大选都状况频出,但本届的戏着实更多。在笔者看来,至少可以总结出三个特点——
偶然性。从特朗普遇刺事件,到现任总统乔·拜登退选,副总统哈里斯接棒,大选前短短数月发生了一系列跌宕起伏的变化,充满了戏剧性,吸引了足够的眼球。
独特性。拜登成为了美国历史上首位在党内初选获胜后选择不再竞选连任的总统。特朗普如若当选,将是1892年后首位赢得非连续任期的总统,并将超过拜登成为美国历史上就职时最年长的总统。哈里斯如果取胜,将成为第一位女性与亚裔(母亲为印度裔)美国总统。
不确定性。两位候选人在竞选期间的言论可谓针锋相对。这意味着,他们成为总统后的施政方向将天差地别。对于现任政府的许多举措,基本延续或是彻底推翻,完全取决于谁当选。也就是说,悬而未决的大选结果将给美国以及全世界带来很大影响。
(二)
这么一场看点和槽点拉满的大选,也将很多“美国病”暴露在世界面前。由浅入深做个总结,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
候选人的能力与形象不佳。普罗大众对美国大选最直观的感受来自于两位候选人。对比史上诸多总统候选人,两人特异的形象与有限的能力着实让人对当今美国政坛感到失望。
特朗普言辞粗鄙、行为乖张、好大喜功、丑闻缠身的形象,不但早已颠覆了人们以往对美国总统的认知,并且与常规意义上的政客形象大相径庭。
虽然他独特的行事风格在国内吸引了大批忠实拥趸,但其过于突出的负面形象问题让许多批评者忽视了探寻商界出身的他究竟执政能力如何,这显然对美国的国际形象造成了巨大负面影响。
拜登退选后“仓促接棒”的哈里斯在个人能力与执政经验方面则受到更多质疑。在民主党内近期愈加分裂的情况下,党内主要人士对其支持有限,亦有部分人士阵前倒戈。哈里斯在电视辩论以及访谈等公开场合总是对具体执政举措、政治立场等内容模糊其词。这种回避更是引发了舆论对其能力与态度的批评。
(三)
“身份认同”主导选举政治。尽管候选人的个人表现与能力有诸多问题,但他们仍旧能用其他方式获得选民的支持,这其中最为有效的方式便是打出“身份”这张牌。这背后便是美国选举政治中的一大趋势:对候选者与选民间身份认同的重视远大于对政客执政能力的认可。
当今,美国社会上的不同群体被各种意识形态分割,阶级固化日益严重,因而政客与选民寻找共同身份认同感的行为具有很大的吸引力与感召力,身份政治也就逐渐成为美国选举政治中的重要因素。
政治精英们可以在竞选中通过性别、种族、信仰、意识形态、社会阶层、人生经历等不同元素,努力将自己“包装”成能够代表特定“身份”选民的候选者,并承诺为这一身份的群体(潜台词是:并非全体美国民众)带来一个“更好的美国”。
这种身份政治的逻辑最大的“优势”是可以在脱离自身执政能力这一现实因素的情况下,依旧俘获大量“身份认同相似”的选民。
全球化带来移民与就业等问题后,以特朗普为代表的“新右翼”政客,便打着代表保守派的白人、工人、农村居民等群体的旗号,堂而皇之地推行保护主义等反全球化政策。民主党一边,政治精英哈里斯是少数族裔女性,因而搭配了草根政客与退伍军人出身的白人男性沃尔兹作为竞选搭档,同样在以“身份认同”的方式吸引尽量多的选民,从而弥补两人自身能力与经验的缺失。
可见“身份认同大于执政能力”的逻辑已经深刻影响了美国选举政治,选民们并非在选择更有能力的国家领导者,而是在选择一名身份与经历更能引起自己共鸣的政客。
(四)
美国政治与社会的极化。候选人的形象与能力如此糟糕,却还能在选举进程中通过身份认同吸引“己方阵营”的支持,这无非是因为,从选民的角度,无论己方多么差,总好过让对方阵营获胜。造成这种现象的根源便是近年来美国政治与社会的不断极化,这也是在当今影响最为深远的“美国病”。
在阶级日益固化、贫富愈加悬殊的背景下,美国两党的政策都在逐渐偏向代表两极的人群的利益,而并未有效回应许多立场相对温和的中间派选民的诉求。这种现象随之导致更多的民众的政治理念与行为向两个极端蔓延,政党则继续发布极化观点以争夺更多的选票,由此恶性循环,形成了极化的漩涡。
在当今美国,民众几乎在所有重大政策和社会问题的认知上均分裂为两极,而这种情况在大选进程中达到了顶峰。两党的候选人表达着截然相反的立场与政策目标,两党的选民则依不同身份认同形成愈加对立的阵营,候选人的政策和言辞还往往被极化的媒体(尤其是社交媒体)解读得更加偏激,这进一步加深了选民之间的对抗与分裂。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美国选民对于对方党派候选人的反感程度达到了历史新高,大多数人的投票行为主要基于感性的情绪积淀,而非理性的政策立场。因此,两党的候选人也发现,相比阐述政策目标与施政纲领,专注于批评对手反而更能收获更多选票——在特朗普与拜登及哈里斯之间的两次电视辩论中,互相攻讦与谩骂远远超过了探讨实际政策的内容。
(五)
以往美国大选中的两党分歧一般体现在政策层面,但近几次选举中反映出的政治极化问题则远远超越了政策、党派,乃至政治本身,是美国广大群体间基本价值观的不同。由于更多的美国人在政治理念的光谱上由中间向两极移动,越来越多的选民都认为自己所在的群体代表着正义、良知、自由与民主,并将这次大选视为“正义与邪恶”或“民主与专制”之间的较量。近期的民调显示,民主党人和共和党人各有约40%认为,如果对方胜选,就是“美国民主政治的结束”。
不难看出,政治极化的最大恶果是导致美国社会撕裂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因此,无论11月5日大选开始后结果如何,新一任美国政府的首要任务应该是稳定局势,全力阻止社会进一步对立的可能。
如果现今的极化现象进一步蔓延,乃至真的发展到政治暴力行为以及对美国选举结果,乃至政治制度本身的挑战,那就真成了“病在骨髓”,无药可救。这是美国人民不愿看到的,在这个各国相互依存的全球化时代,亦是全世界人民不愿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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