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兵,最近还好吧,记得有空回老部队看看……”北京初雪飘落的寂夜,我突然接到千里之外西藏战友打来的电话,说着说着,思绪不禁回到了3年前的8月,我到西藏军区山南军分区某团三营当兵蹲连的温暖记忆。
那是北京最炎热的月份,而我穿上了迷彩服、戴上了列兵军衔,来到海拔3700米的高原,当上普通一兵。我蹲连的驻地面朝群山,背靠雅鲁藏布江。第一次看到触手可及的蓝天和慵懒的白云,我的心绪更是融化在美景之中。住进班排,就和战友一起叠“豆腐块”、队列出操,仿佛又回到军校的时光,完全忘记了刚进藏时头重脚轻、脚下像踩棉花似的高原反应。可第二天一起床,嘴唇就全成了绛紫色,两天下来,白天喘粗气,晚上偏头痛,白天脑袋涨,晚上睡不着。但想想自己毕竟是来当兵蹲连的,一定要保持良好形象,于是便硬着头皮和大家一起训练,勉强坚持。
当兵第4天上午的一次山地训练,当我在战友的保护下第一次爬上4300米海拔的无名高地的时候,满头大汗的我还没等抒发情怀,就被同行的战友催促着赶快下山:有了高原反应可了不得,感冒闹成肺水肿,就会有生命危险。还没看到一个星期的晴天,进藏第6天,驻地就刮起了强劲的风,卷起雅鲁藏布江两岸风化山体上海量的砂石和尘土,在峡谷中肆虐。
营区里更是十米难分人、张口一嘴沙,重型车车库的卷帘门都被强风吹得揉作一团,屋顶的彩钢瓦也被风撕开了口子。转瞬间,又是乌云密布,眼见着倾盆的雨飞泻而下,营地里低洼处积水及膝。不多时,围棋子大小的冰雹也随着暴雨强势来袭,正在会议室进行政治学习的我们突然发现窗外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无数条水流,在玻璃上不住地流淌。
第二天一早天刚放晴,我就随着大家一起拿着脸盆和水桶,来到营院里清除积水。劳动间隙,和营里的干部战士交流起来我才知道,这天气还算是不错的,等到10月份这边一入冬,天气就会变得异常恶劣。晴天的时候风沙漫卷,吹得人睁不开眼,只能跟风走,有的时候贡嘎机场会完全被风沙笼罩,一连几天都不能起降飞机。下雪的时候寒冷刺骨,周遭全是冰雪覆盖,在国道上行驶的车辆跑偏打滑、剐蹭翻车都屡见不鲜。但也是在这天地间一片银妆素裹的时候,大家就知道快过年了,聊天时话题也集中了,接打电话也频繁了,话题都是父母啊、老婆啊、孩子啊。偶尔一架飞向内地的飞机经过头顶,大家都要用充满艳羡的眼光看上一会儿,直到飞机消失在视线中,大家突然一阵沉默,然后又会继续各自走向工作岗位……
下连当兵整整两个星期的那个早上,三营副营长王孙洪来队探亲的家属要下高原了。大家都自发地出来送一送,王副营长只有4岁的儿子竟径直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说:“叔叔,我要走喽,咱们明年见吧……”我一时说不出话,只是噙着泪水看着孩子稚嫩的脸庞。这时,广播站的大喇叭响起了每天晨起出操都要播放的那首熟悉的歌曲:什么也不说,祖国知道我,一颗滚烫的心暖得这钢枪热……
当兵蹲连的20天即将结束的时候,赶上文工团到边防连队慰问演出,因为行程紧、路途远,没能来到我所在的三营。我看出了大家失落的心思,辗转联系上几位著名的军旅歌唱家,趁着训练间歇,召集大家围坐在一起,让战友们通过长途电话和他们心中的明星说上几句。普布副教导员是藏族干部,和蔡国庆通话时,一时激动突然冒出一句:“蔡老师,我是您的粉丝,您那首代表作《三百五十六个祝福》是我最喜欢听的歌……”话音刚落,大家就哄了起来:“副教导员,蔡国庆唱的是《三百六十五个祝福》,咋变成三百五十六个了呢?”电话那头蔡国庆也笑道:“那少了的9个祝福干脆专门送给你……”
窗外的雪花渐渐厚重起来,簌簌地打在窗子上,把我从回忆拉回现实。放下电话,我轻轻地拿出纸和笔,在信笺上写下一首即兴小诗,遥寄高原的战友:“从来不喝酒,也想醉一回。二十多天不算长,何时干一杯?当兵蹲连在山南,战友情深最可贵!虽说不喝酒,要看来者谁。青春奉献在高原,期待同举杯。战斗情谊记心上,三营兄弟情深邃!”
责任编辑:Jen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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