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朝鲜党员和普通群众的精神面貌

2020年9月5日，朝鲜领导人金正恩在咸镜南道台风灾区视察时向平壤市全体党员发出公开信，号召他们支持灾区重建。随后，平壤市召开誓师大会，誓言积极响应领袖号召，在台风灾害恢复重建战斗中充分显示别动队威力。“首都党员师团”分批相继抵达灾区，立即与当地群众一起开展恢复重建工作。这让我想起在朝鲜罗先工作时感受到的朝鲜党员和普通群众的精神面貌。

在罗先工作期间，我们每一天都与朝鲜同志面对面。图为中朝罗先经贸区项目启动仪式。摄影/高吉俊 供图/韩万里

2013～2018年间，我在朝鲜罗先市担任中朝罗先经贸区管委会税务局局长。管委会由中朝双方人员组成，朝方人员是从朝鲜全国优选来的，绝大多数是朝鲜劳动党党员，而且很多人都有服兵役的经历。朝鲜实行义务兵役制，陆海空军均有不同的服役期，在部队表现突出，就可申请入党。例如我们税务局两位朝鲜同志，大学毕业后都在人民军陆军部队服役达10年之久。

在罗先工作这五年，我们每一天都跟朝方同志面对面办公，也经常与朝方机关、学校、医院、会社（企业）、码头等各行各业的同志们打交道。除常规工作外，也经历了很多大事要事和突发性事件。通过这些经历，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朝方同志都有着强烈的民族自尊心、自信心和自豪感。

在朝鲜工作期间，从边界开放城市罗先到首都平壤，从海滨的清津到鸭绿江畔的新义州，从机关领导干部到普通部（科）员，从会社厂长到普通工人，从生产队长到普通农民，从人民军部队的骑兵到公共场所的哨兵，我们接触了大量朝鲜劳动党党员和普通群众。我从未听过一位朝方同志抱怨、不满自己国家，他们怨恨的是美帝国主义，使朝鲜的发展面临这么多困难。凡有外国人对朝鲜有他们认为不当的言行，任何一位朝方同志都会毫不留情地当场予以坚决回击，甚至将其绳之以法。

一个阳光灿烂的金秋周末下午，我和管委会两位中国同志在办公楼门前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正用手机拍摄夕阳西下的罗津川风光。这时突然冲上来一位朝方中年妇女，不由分说就来抢夺我们的手机。我们立即拿出朝鲜外务省（即外交部）颁发的特别通行证表明身份，谁知她依然拼命抢夺手机，同时还当场让一位骑自行车路过的妇女立即向国家有关部门报告。一分钟内，安全部门的人员就来到现场。于是，我建议他们一起到管委会办公楼接待室，又请管委会朝方翻译（他也属于朝方安全部门）过来向他们说明情况，随后大家一道将手机里的所有照片一张一张详细翻阅审查。看完最后一张照片时，那位朝方妇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还有几分尴尬。原来朝方同志阶级斗争这根弦绷得特别紧，这位妇女是民兵战斗班班长，她还以为我们是一伙敌特分子，拍照是在给美帝国主义传递情报呢！

朝鲜铁路文工团在罗先街头为群众演出。摄影/韩万里

也是一个深秋的周日，我和管委会一位中方同志去罗先市最高山——麝香山爬山。就在山坡上休息的时候，只见山上风风火火闯下来一位朝方中年汉子，腰杆笔直，身着迷彩服，脚蹬军用胶鞋，打着绑腿，一看就有那么几分军人气质。他神情严峻，带着怀疑的目光不停地打量着我们。我们大体猜到了他的想法，于是就把随身携带的特别通行证递给他看，说明身份和来意。果然，他露出了和颜悦色的神情。从交流中得知：他是个复员军人，是专门从事看山的战斗班的民兵，负责巡查保护麝香山革命历史遗址，一年四季都吃住在山上。他心直口快，直来直去道：“这里有金日成将军抗日战争期间的题词，还有当时召开会议的遗址，我是专门负责保护的，还以为你们是敌人来搞破坏呢！谁要搞破坏，我们当即就把他抓起来！”从他的眼神和语气中不难看出，保护革命遗址的神圣使命比他个人的生命还重要。

在朝鲜现有的战时体制下，全民皆兵，健康男女青年几乎都当过人民军战士，所有机关干部、会社（公司）工人、农场（生产队）农民、洞（街道或乡镇）、里（社区或村）人员等各自组成民兵战斗部队，在哨所、港口码头、车站、市场等公共场所实行军管，每一处都有荷枪实弹的人民军战士或者民兵日常巡逻。机关干部几乎每周都会组织军训，统一着棕绿色军装，穿防水胶鞋，带足粮食、背上行军锅等，既有20公里越野赛，也有急行军，还要进行实弹打靶、投弹演练。

民兵战斗班的女战士

记得那是2014年12月，正值罗先市埃博拉病毒疫情应急防控期间，管委会暂时作为防疫隔离点的新海阁宾馆门前山坡上突发火灾，火势迅速蔓延。管委会中方同志发现后，立即与朝方同志沟通，中朝十几名同志一道，纷纷拿起灭火器、铁锹、扫帚、拖布冲入火海全力扑救，怎奈人少火旺，一个多小时也没有扑灭的迹象。正在这时，只听一声清脆的哨子声，霎时间漫山遍野冲上来百余名朝方妇女同志，各个拿着灭火工具，不顾一切，拼命扑救。原来她们是附近民兵战斗班的女战士，平时就训练有素。她们家家都有联网的小喇叭，班长一声号令，大家立即统一行动。不到两个小时，整个山火被彻底扑灭。

民兵战斗班平时也有许多工作。那段时间我们每天上班途中，都会在交通要道旁看到市民主妇女同盟（相当于我国妇联）的民兵战斗班妇女同志，身着统一天蓝色套装，戴清一色的八角帽，舞动彩旗，敲锣打鼓，步调一致，为朝鲜“开展‘万里马’促生产运动、大干快干二百天”的上班族鼓劲加油。

我第一次在朝方翻译陪同下去罗先南山广场的国营理发店理发时，遇到的理发员的是一位李姓中年妇女。我坐定后她指着墙上张贴的朝鲜10种标准男士发型图片（另外女性标准发型18种），要我挑选一种。这些发型是经由官方优选出来的，也为民众普遍认可，是“最适合”“最舒服”且“能抵御资本主义腐化影响”的官方定制发型。她面带笑容，态度友好，一边认真理发、拿着镜子不时征询我的意见，一边语重心长地谈起朝鲜解放的历史，“是金日成主席带领我们实现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是金正日总书记带领我们过上幸福生活，金正恩委员长也为我们民族兴旺、人民幸福操碎了心”。交流中得知，她也是一名劳动党党员，又是民兵战斗班班长。据她和朝方翻译介绍，劳动党党员均持有党证，既是身份标志，也是政治荣誉象征。党证是要贴身精心保管的，定期检查，丢了会受到严厉处罚。

共同抗击埃博拉病毒侵袭

2014年初，西非暴发大规模埃博拉病毒疫情，并向世界其他地区蔓延。10月，朝鲜开始关闭边境以防疫情传入，并照会各国驻朝使领馆和国际机构代表处，要求对所有入境外国人一律进行21天的隔离和医学观察。随即朝方做出在罗先市实施埃博拉疫情应急防控措施的紧急决定，由市责任党委集中统一领导，政府主抓，保健（卫生）部门统筹协调落实，外事、保安（公安）、交警、市场监管、经济发展、商贸、农林牧副渔、海事、交通、检验检疫等有关部门各负其责，通力协作，同时在全社会营造大防疫氛围，通过广播、电视、传单、标语等各种形式持续宣传，将防疫常识宣传到洞、里的民兵战斗班、宣传到每一个家庭。罗先是朝鲜边境开放城市，人口相对密集，常驻外国流动人口万余人，主要来自中俄美泰韩等国家（其中中国人占比最高），病毒传入的可能性较大；而朝方国土面积小，医疗防疫基础水平不高，一旦暴发疫情，可能造成重大损失甚至灾难性后果。因此自2014年10月至2015年3月，朝方在罗先市实施了历时四个多月的针对外国人的一系列疫情应急防控措施，包括严防敌对国家、敌对势力投放病毒（细菌）等恶劣破坏活动。

在这场斗争中，朝鲜各级党委和各单位的党员，包括我们管委会的朝方党员，发挥了积极的作用。埃博拉疫情始终没有传入朝鲜。可以说，朝鲜这次防控取得了彻底胜利。

写到这里，我衷心祝愿朝鲜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同样取得彻底胜利。

2017年2月11日，江苏远洋运输有限公司所属的远洋船舶“银年”轮在朝鲜罗津港停泊期间，船上的厨工王师傅突发急病，大口吐血，被送到当地医院紧急救治。接到船长报告，中朝双方立即联手开展营救。中国外交部与驻朝鲜大使馆、驻清津总领馆取得了联系，时任总领事立即着手联系经贸区管委会，要求我们请求朝方不惜一切代价予以抢救。当时适逢元宵佳节，接到电话时正是午夜12点30分，管委会中方同志只有我带领一名翻译和一名司机驻守值班。我立即叫醒中方翻译，又责成他马上去找中方司机，随后又立即去请在管委会值宿的朝方翻译。我们临时召开了现场会，讨论协调援救中方员工事宜。当地医院共有12家，尚不知患者入住了哪一家医院，又由于电话无法拨通，我们就不得不在风雪交加中开着夜车一家一家地搜寻。几经周折，终于在罗先市外国人医院找到了病危的王师傅。据朝方主治医生介绍，患者胃部突发大出血，生命垂危，入院时已给其输血600毫升。我向朝方同志说明了来意，希望朝方同志能够竭尽全力援救，也代表中国驻清津总领事和吉林省人民政府罗先办、管委会领导向朝方参加援救的所有医护人员表示诚挚感谢，并详细倾听了院方下一步综合施治方案。考虑到当地医疗条件有限，双方商定待患者病情稳定后尽快转回中国国内医院治疗。次日上午，中国驻清津总领事一行专程来到罗先看望病人。朝方对此事始终高度重视，医院院长亲自赶赴现场，副院长挂帅，胃病科主任等组成专家组，现场会诊，采取各种措施全力抢救。

几天后王师傅病情稍稳，于是我们立即按照预定方案着手转院。在中朝双方全力配合抢救下，王师傅转危为安，在珲春市人民医院治疗七天后康复出院。

在这次“跨国大援救”中，朝方同志的高度重视、认真负责、积极配合，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

（作者曾任中朝罗先经贸区管委会税务局局长，现在国家税务总局吉林省税务局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