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又一回,感天动地的英烈故事撞击着我们的心。那决绝神情,那柔肠铁骨,那慷慨悲歌,仿佛从岁月深处浮现,穿越时空,萦绕在我们周围。
一批又一批,让人民获得幸福而自己归于沉寂,正是无数位英烈的心愿。然而,一个伟大的民族不能忘记。惟有张扬先烈风骨,才能挺起民族的精神躯干;惟有传承先烈遗志,才有国家更加光明的未来。
我们对近代、现代、当代的无数英烈深深地鞠躬:你们的英名,将如你们为之献身的这片辽阔而深厚的土地一样--不朽。
英烈之魂——一种凛然正气涤荡心灵
深秋,和尚崮耸立在沂蒙山苍凉的群峰之间。
73年前,有17名八路军战士在这里跳下悬崖。
那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1941年11月底,八路军山东纵队一部被十倍于己的日伪军包围。就在他们准备转移时,发现沟里还有两千多群众。
副营长秦鹏飞把上衣一扒,大吼:“这里,就是咱们的死地!”他撂倒了十二三个鬼子,牺牲时胸口插着3把刺刀。
那是抗战最艰难的年月,战士平均每人只有3发子弹。时至今日,山下80岁的村民李玉忠还在感叹:“明知上去就是死,他们还往上冲啊,是拿血肉去堵枪眼呀。”
机枪手把手榴弹捆在枪头上,子弹打光了就抡枪砸鬼子,最后一拉线,与敌人同归于尽。
连长孟有三两腿被打断,坐在地上挥着大刀砍鬼子。
这一仗歼敌300余人,而172名八路军,有164人壮烈殉国。包括最后集体跳崖的17名勇士。
战斗结束后,获救的乡亲们一边掩埋烈士遗体,一边放声大哭。只见战士们寒冬腊月里穿着破烂的单衣,有人光着脚。不少战士肠子被打了出来,里头一粒粮食也没有,全是谷糠、花生皮、地瓜秧……
在近代以来中国历史上最黑暗的岁月里,一批又一批英烈挺身而出,对强敌而不惧,临死神而不屈。
我们来到台儿庄战役遗址时暴雨如注。雨打残墙,恰似76年前的枪炮轰鸣。
战役纪念馆中陈列着3封电报,发于同一天,发自同一人--122师师长王铭章。
“黎明敌即以大炮向城猛攻,东南角城墙被冲破数处。王团长冲锋阵亡。现正督各部死力堵塞中。”这是上午的第一封。
第二封发于中午:“敌以炮兵猛轰我城内及东南城墙,东门附近又被冲毁数段。敌步兵登城,经我军冲击,毙敌无算,已将其击退。若友军再无消息,则孤城危矣。”
下午,发了第三封,结尾有8个字:“决以死拼,以报国家。”
寥寥数行,一名中国军人的铁血丹心呼之欲出。
大义凛然,慷慨赴死,是所有英烈的共同抉择,而每位英烈又各有不同的壮烈。
——谭嗣同,是从容。
1898年,这位戊戌变法领导人端坐家中,静待抓捕者上门。友人再三劝他出走,他将定不移:“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
他以死唤醒国人,临刑前题下名句:“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邱少云,是坚忍。
1952年,这位抗美援朝战士与战友一起潜伏在敌阵地前的草丛中,突然被敌人的侦察燃烧弹点着衣服,烈火从棉衣烧到头发,烧进皮肉。为了不暴露潜伏部队,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牺牲时,他的双手深深插进泥土。
——郭永怀,是忠诚。
1968年,这位带着“两弹一星”重要研究数据的科学家遭遇飞机失事。唯一的幸存者回忆说,在飞机失去方向的刹那,有人高喊:“我的文件,我的文件!”
人们找到烧焦的遗体时,他与警卫员仍紧紧抱在一起,怀中的绝密文件完好无损……
他们的事迹,已定格为最为勇毅的中国形象。他们的精神,穿透历史,点燃后人的热血。
英烈之心——一种执着信念成就大我
人的一生,总有些选择刻骨铭心。
追寻着英烈的足迹,我们试图透过尘封的历史走进他们的内心。
1941年冬天,怀有8个月身孕的山东妇救会常委陈若克被日寇俘获。颠沛流离中,她早产了。
日军断定这女人是个“人物”,一定掌握重要情报。于是,不仅折磨她,还折磨孩子。押送途中,他们把婴儿丢进一条马料袋子,挂在马上颠簸了一百多里。孩子被马草扎得拼命哭喊,但陈若克在敌人面前没掉一滴泪。
审讯时,烧红的烙铁烫在背上、胸口、脸上,她绝不低头。
诀别的时刻到了。刑场上,陈若克咬破手指,喂到女儿的嘴里:“孩子,你来到世上,没有吃妈妈一口奶。就要和妈妈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你就吸一口他*的血吧。”
残忍的敌人在她和孩子身上一共捅了27刀,还割掉了她的头颅……
在山东蒙阴的烈士陵园,我们在她们的墓前久久伫立。如果生在今天,这对母女也会像寻常百姓一样安享天伦之乐吧?而为了民族气节,她们坚守得如此惨烈。
陈若克的丈夫是山东军政委员会书记朱瑞。今年101岁的山东省沂南县村民张淑贞记得,这位指挥千军万马而镇定自若的将军,见了妻女的棺材不禁号啕痛哭。
7年后,时任东北军区炮兵纵队司令员的朱瑞,在辽沈战役中触雷阵亡,成为解放战争时期我军牺牲的最高将领。
也有柔肠百转的爱,也有难以割舍的情,这样一家人,把生命献给了崇高的信仰。
从白山黑水到西南边陲,从雨花台到渣滓洞,从莽莽苍苍的罗霄山脉到沂蒙太行,一路走来,透过一块块斑驳的墓碑、一册册发黄的英烈名录,我们看到的不是冰冷的名字,而是一张张鲜活的笑脸,一个个充满血性、个性与人性的生命。
每个壮烈的身影,都是血肉之躯。只是,在牺牲与苟活之间,在骨肉亲情与信仰尊严之间,他们做出了非凡的抉择。
朱杏南烈士,一个家财万贯的富家子弟,为革命卖光地产,卖掉妻子的首饰。被捕后,他对探监的妻子吐露心声:我是为了寻找光明而死。
他的女儿朱微明曾回忆,当年随母亲探监,看见爸爸关在铁栅栏里,披着长发,拖着重镣,眼睛却特别明亮。这个形象永远定格在她的心里。
曹顺标烈士,临刑前有两件憾事:“一件是,再不能革命了;还有一件是,我只活了19年,还没有恋爱过。”
原来,他暗恋着一个女孩,却始终不敢表白。他曾给女孩背诵裴多菲的名句:“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没有勇气面对儿女情长,面对敌人屠刀他却没有丝毫畏缩。
谢士炎烈士,著名“红色间谍”,抗战时曾因战功卓著闻名遐迩,官至国民党少将作战处长。但他厌恶打内战,厌恶结党营私、腐败透顶的反动政府,1947年秘密加入了中共。不久,被叛徒出卖。
军统特务问他,为什么不要“高官厚禄”而为共产党办事?
谢士炎淡然回答:“我选择我欣赏的党。”
这就是烈士,一群有着寻常之躯却有非常之心的人。
他们心中,有着超越个人私利和欢愉的大幸福--民族独立、国家富强、人民幸福。
英烈之脉——一种精神基因传承不息
京郊一条公路,夹道的红叶浓艳欲滴。
驾车的空军战士说:这是一条“血路”!
公路笔直向前,路尽头,是中国空军“蓝天英雄纪念墙”。墙壁形如张开的两翼,镌刻空军自成立以来所有空勤烈士的姓名。
1578个名字殷红如血。人民空军诞生65年,1578名英烈血染长空。
从抗美援朝,到新时期建设,碑刻逐年铺展,伸向无穷的远方。
“1993年”之下,我们看到了“刘刚”。
那一年,在试飞歼-8B型飞机时,试飞员刘刚突遇发动机空中停车。已接近最大马赫的飞机瞬间失控,疯狂地抖动起来。
按规定,应该在2秒钟内弃机跳伞。然而,刘刚做出了最危险的决定:全力排险,尽最大可能把凝聚了无数科研人员心血的飞机飞回去!
在20多年的飞行生涯中,刘刚遇到过多次险情,每一次都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化险为夷。而这一次,任塔台指挥员怎样声嘶力竭地呼叫,耳机里却再也没有传回那熟悉的应答……
人们无法找到刘刚的遗体。空空的骨灰盒里,妻子张淑芳含泪放进一架小小的飞机模型:“生为飞行,死为飞行,就让飞机给他做伴吧!”
失去挚爱,44岁的张淑芳一夜白头。
张淑芳对公婆隐瞒了刘刚牺牲的消息,这一瞒,就是十年。十年里,她拖着严重类风湿的身体,赡养老人,拉扯孩子。
女儿们长大成人,她又毅然送她们走进军营。
性格刚烈的小女儿刘冬元,曾经那样强烈地怨恨过父亲:“他为自己的理想事业抛弃了我们。国防建设没有他可以发展,但我们只有一个爸爸!”
可是,当她穿上一身“空军蓝”,仰望天空,看到一架架战鹰呼啸驰骋的时候;当她拿起图纸和钢笔,演算一组组精密而完美的飞参数据的时候,她终于体会到一个优秀试飞员的荣誉、尊严与价值。
她猛然发现,自己的血管里流淌着与父亲同样的激情!
“爸爸,女儿为你骄傲!”时隔20年,刘冬元终于读懂了父亲。
这,也许能够解释,中国的航空工业,为什么能在短短数十年间“跨越式起跳”,“飞跃式发展”。
这,也许能够回答,为什么一代又一代英雄儿女,在祖国和人民最需要的时候,能够义无返顾,舍身向前。
绵延的英雄血脉,又岂限于头顶的天空?
历史的指针指向2003年,灾难突袭。那是一种前所未见的病毒--非典。
广东省中医院二沙岛分院急诊科护士长叶欣,像全国医护人员一样,冲到了抗击疫情的第一线。
每有危重病人送来,“危险,让我来”成了她的口头禅。她总是尽量包揽检查、抢救、与护理,把其他护士挡在身后,甚至毫不留情地关在门外,减少他们受感染的几率。
3月4日,连续奋战近两个月的叶欣出现发热症状,病毒侵入了她已严重透支的身体。
时任广东省中医院院长的吕玉波记得,他去感染区病房看望时,因高烧而双颧通红的叶欣捂着嘴上的口罩大叫:“不要靠近我,会传染的!”
病情日益加重,叶欣已不能说话,面对前来治疗的医生,她急切地示意护士递过纸笔,用颤抖的手艰难地写下:“不要靠近我,会传染……”
这是她对亲友和同事最后的叮嘱。
11年过去了,广东省中医院的花圃中,叶欣的一尊汉白玉半身塑像静静伫立。她手拈一朵小花,面带微笑。
翻阅当年的资料,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最大牺牲群体就是医生与护士。非典死亡人数中,三分之一是一线医护人员。
和平年代,不再有隆隆炮火、不再是杀声震天,但同样有血与火的考验,生与死的抉择。
跳进江水抢救轻生女孩的二炮军官孟祥斌、跳入堰塞湖搜寻受灾群众的边防战士谢樵、在衡阳大火中被倒塌楼房埋在废墟下的20多名消防官兵、在汶川抢险救灾而失事的邱光华机组、在海地地震中牺牲的8位中国维和警察……每一位当代英烈,都让我们感受到了一种绵延不绝的精神力量。
2012年7月21日,北京遭遇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雨。向阳路派出所所长李方洪在转移被困群众时,被一根电线击中,不幸牺牲。
有人说,李方洪太普通了,细数他一生,实在没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迹。
“那天,本来不是他值班,但是他从中午就在村里转移群众,一直忙到天黑。”向阳路派出所民警曲祥回忆,逆着齐胸的洪水,李方洪艰难地向前摸索。街道工会主席拿过救助绳要上前,李方洪拉住他:“还是我先来吧。”
这是李方洪生前最后一句话。
曲祥至今感受着内心的强烈触动:“李所长当了28年警察,也许没有遇到一件轰轰烈烈的事。你说他平凡?我看这就是伟大。”
是的,没有哪一个岗位注定平凡,也没有哪一份职业注定伟大。
当吴斌忍着肝脏破裂的剧痛,完成一系列安全停车的时候,长运司机就是伟大。
当卢雪鹏听到路人的呼救,奋不顾身拦截歹徒的时候,个体工商户就是伟大。
当65岁的聂秉志老人舍生救出3名落水少年的时候,这位普通的农民就是伟大……
如果不是生死关头的抉择,他们仍然在平凡的岗位上默默无闻。然而,当考验摆在面前,平凡中绽放出金子般的光彩。
英雄,就在你我中间。
英烈之碑——一种集体记忆指引未来
对父亲的思念,贯穿女儿的一生。
1942年4月20日,入缅作战的中国远征军取得仁安羌大捷,解救了英军第一师7000余人,但32岁的张琦牺牲了,时任新38师第113团副团长兼3营营长。
万里之外的湖南祁阳,张琦的独女张锦兰,刚刚1岁,学说“爸爸”。在生死相隔的漫长时光中,她只能凭借别人的描述,来拼凑父亲的面容。
1990年,48岁的张锦兰终于见到了父亲的照片--一张翻拍自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的泛黄的旧照:英武的戎装,结实的下巴,微微下抿的嘴角。
攥着照片,她捂在胸口,跪倒痛哭。
英烈已然远去,亲人却因爱而铭记。
而对英烈的缅怀,更是中华民族的集体记忆。
近代以来,在中国从黑暗走向光明的道路上,无数志士仁人舍生取义、杀身成仁。据不完全统计,载入名录的英烈就有2000多万人。他们,以壮烈的牺牲,拯救着处于危亡的中国,并推动中华民族走向伟大复兴。
中国人的血液中,始终奔涌着对英烈的崇敬。
在上海、南京、广州、济南、长沙,当年英烈喋血的旧地,已变成繁华闹市。人们从都市生活走出,到烈士陵园去感受墓碑与坟茔之间的沉静,在肃穆中与英灵默默对话。
更有一些人,把守护英烈当作自己的人生职责。
山西武乡县韩璧乡梁效珍一家,从上世纪40年代起,每年都给自家坟地旁一位无名烈士的墓上坟、烧纸,至今已持续70年。
他说:“这么久了,烈士也成了我们家人。”
而河北青县董森峰、董俊昌父子,义务为30位烈士守墓60余年。
老董早已去世,小董接过接力棒:“这里埋着我父亲的老战友,我得照顾他们。”
这样的忠义传奇,在全国各地听到很多。
我们所铭记的,不仅是英烈为今天的安宁幸福所做的贡献,更是他们为国为民所留下的精神财富――对这片土地的热爱与忠诚,超越生死的强健与昂扬。
方志敏烈士说:“清贫、洁白、朴素的生活,正是我们革命者能够战胜许多困难的地方。”
李大钊烈士说:“威武不能挫其气,利禄不能动其心。”
雨花台烈士中年龄最小的一个、牺牲时只有16岁的袁咨桐说:“为我的最高信仰去死,值得!”……
这样的豪迈,已成为民族的精神底蕴。每当记起,总成为激励我们前行的动力。
在烈士纪念日,让我们向近代以来为民族解放、国家富强、人民幸福而献身的无数英烈,致以深深的敬意:
你们的牺牲,永垂不朽!
责任编辑:Jen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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