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朋玲住在辽宁省铁岭调兵山市一个普通小区里,在这间不足40平方米的小房子里,记者与他聊起了那段战争年代。
“连长背我过了鸭绿江”
1950年,抗美援朝战争爆发。金朋玲回忆说,当时他所在的部队正在东北驻防。有一天,刚刚吹完熄灯号,金朋玲正在洗脚,突然,紧急集合号吹响。“有紧急任务,限15分钟准备行李,每人40斤,多余扔掉。”
紧接着,金朋玲就和战友们摸黑行军。“什么也看不见,就是跑,一个跟着一个跑。也不知跑了多远,前面一片亮,有水声,有人喊:‘鸭绿江!鸭绿江!’”美军飞机一群一群从头上飞过,鸭绿江的另一边新义州被炸,爆炸声不断,不少厂房大火通天。
部队下达了过江的命令。金朋玲回忆说:“我们都管连长叫‘小黑子’。他走过来说:‘这个小崽子,还没枪高呢,能蹚过去吗?’说着就背起我过江。我和他的装备,再加上我的体重,一共超过150斤,他强支撑着,一步一步地背着我过了鸭绿江。”
“我感到很羞愧,别人都是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我呢,是我的连长背我过的江。”金朋玲说,过了江,连长的腿被冻得回不过来弯,我用枪托把他腿上的冰打掉,他又向前跑去。
资料图片:年轻时的金朋玲。(受访者供图)
“美国兵只有挨打的份”
过江后,也不知跑了多远,停下了。“挖工事!”命令传下来了。之后再没人说话,只有叮当声,单兵挖三米深,连接成战壕。突然,炮声响起来,三架美军飞机从阵地上空飞过,边扫射边投弹。不一会儿,美国大兵到了,天上飞机掩护,地上开着坦克,放着大炮,大兵坐着卡车,就像卷起一股黑风向我方阵地压来。
“都别开枪,听命令。”领导下口令,“100米,70米,50米……打!”
“听到命令后,我们迫不及待抡起手榴弹,扣动扳机,一个回合就把敌人打蒙了。”金朋玲说,“敌人退回去,又冲上来,再被打下去。到了傍晚时分,我们来了个冲锋。”
双方开始了白刃战。“别看美国兵拿着卡宾枪,也只有挨打的份,我们的‘三八大盖’刺得到他们,他们够不到我们,我追上去刺死了三个。”
后来像这样的战斗,金朋玲经历了二三十次。第一次的那场胜利,并不意味着战斗是一帆风顺的。“我们没有制空权,敌人的飞机追着我们打,我们白天只好钻树林,躲山沟和敌人周旋。黑天出来活动,可老美有照明弹,还是追着我们打,我们那个连,入朝后没过几天,只剩下三个人,连长也牺牲了。”
经过无数次战斗,金朋玲越来越觉得自己变了,连自己都不敢认了,“越来越像个爷们了”。金朋玲说:“一打仗我就来精神。在朝鲜战场仗打得挺过瘾,国内打仗就四个手榴弹,在朝鲜管够。”
“压缩饼干不吃就饿死了”
“打得可苦了,”金朋玲不时感叹道。“执行潜伏任务,雪地里一趴就是好几天,趴在雪地里,那才叫透心凉,多厚的棉衣都没用,把棉衣都冻得硬邦邦。”金朋玲说,没有棉衣的志愿军战友,抱在一起,互相鼓励,还互相提醒:“别睡、别睡,睡着就冻死了。”
在朝鲜战场上的苦,不只体现在冷,还有物资短缺。美国人轰炸交通线,断了部队的补给。为了节省弹药,金朋玲所在部队能不打的就不打、少打。战士们没有吃的,吃自带的压缩饼干。出国时每人发一个干粮袋,装着压缩饼干。
“一块有火柴盒那么大,刚吃味道还不错,咬一口嚼在嘴里满满当当的,吃一块饱一天。”金朋玲说,吃的时候,第一天没啥,第二天就厌了,第三天就糊在嘴里,不想咽下去。吃到后来,嗓子破了,鼻子流血,有的战友眼睛模糊了。“不吃就饿死了,要活命就得吃。我们咬牙坚持,互相鼓励。”
后来有一次上级命令转移,转移过程中,敌机不断轰炸,金朋玲被炸伤了。当时是夜间,战友只捡到了他的文书包,没有找到人。不知道过了多久,后续部队看到他露了半截身子,才把他救了出来,送往安东(今辽宁丹东)荣军医院做手术。“我的肚子受伤,肠子出来了,还好没断,经过手术很快就好了。”
资料图片:金朋玲近照。(受访者供图)
【人物简介】
金朋玲,1930年8月出生,辽宁本溪人。1948年参军,历任东北军区独立2团3营11连战士,东北军区169师507团收发,东北军区警卫团2营文书,东北军区装甲司令部收发、文书,坦克第3师排长,获得抗美援朝纪念章。1990年离休,离休前是辽宁省铁法矿务局总机修厂干部。
责任编辑:水墨江南
透视西方民主真相、解读新闻热点事件、剖析舆情事态走向、更多精彩原创时评。
敬请关注西征网微信,扫描二维码免费订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