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美西方对俄罗斯实施史无前例的金融制裁后,各国人人自危,对在美国银行的美元账户极不信任,都在担心自己的外储和黄金账户会不会被美国冻结。
比如中国的网友就一直在担心:如果中美打金融战,中国3万亿美元的外储怎么办?我们该如何保证海外资产的安全?
自美元霸权确立以来,美国一直在做透支和伤害美元信用的事情,而且还做得理直气壮。对于这样的美帝,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需要早做打算。
其实全球美元有两个割裂的体系,美国美元和欧洲美元,也叫在岸美元和离岸美元,离岸美元是不受美国控制的,可以作为应对美国制裁的重要通道。历史上也发生过非西方国家维护自己外储安全的实例,我们可以从中汲取经验。
人为制造违约,美帝或得不偿失
最近有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消息:
4月4日,美国政府禁止俄罗斯政府通过其在美国银行开设的账户支付超6亿美元的债务。
债权人拦着债务人不许还债,这种世间少有的事情,竟然在全球拥有货币霸权的国家发生了。
美国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让俄罗斯违约,使其信用受损,在国际市场上融不到资。即通过与评级机构配合,下调俄罗斯主权债券评级来打压俄罗斯,中断其融资渠道。
这就好比银行故意不接受债务人的还款,使其逾期后让其征信留下污点,进而再也不能贷款。
但美国未曾想过,这种短视的行为,可能会毁了美元的信用,最后得不偿失。
简单来说,如果俄罗斯不能通过美国的银行账户归还美元,那么,美联储和美国银行其实也构成了违约。
因为俄罗斯持有的是美元,是美国政府对外的负债,美元不能在美国银行账户流通,其实就是美国不承认俄罗斯持有的美元是美国政府的负债,这种割裂的、区别对待的行为,实际上就造成了美元信用的违约。
举个例子,你所持有的现钞是央行的债务,你所持有的存款是银行的债务,有一天央行禁止了你用现钞进行支付,银行把你的存款也冻结了——最终导致你的房贷没有还上,那么请问先违约的到底是你还是央行和银行呢?
这等同于美国政府不承认俄罗斯政府持有的美元是真正的美元,得不到美国政府的信用背书。这种七伤拳的打法,其实是非常伤害美元信用的。
这样的制裁,会使得全球拥有美元的国家极为不安,本来手里的美钞就在不断贬值,现在甚至有不被美国承认的风险,那么,只有尽快逃离美国的美元体系,寻找更为安全的避险地。
比如,中国是不是可以把在美国银行账户里的美元存款转移至国内账户,形成“中国美元”?把在美国的黄金储备运回国内保存?这样没有冻结风险的美元和黄金可以用来购买其它国家的商品,如能源、资源、粮食、技术等,将外储的效用最大化。
以后中国是最有可能受到美国金融制裁的国家,一是中国和俄罗斯的关系走得很近,处理乌克兰问题的态度令美国很不爽;二是中国未来是要解决台湾问题的,中美之间硬碰硬是迟早的事;三是中国是美国最大的竞争对手,中美必有分胜负的一天。
所以,我们要早做准备,趁现在关系还没有完全闹僵,将外储和黄金储备转移至更为安全的地方。
事实上,全球存在一个极其庞大的脱离于美国美元体系之外的离岸美元体系,比如欧洲美元。而且历史上也存在不信任美国美元而将美元转移至其它离岸账户的情形,那就是美苏冷战时期,苏联担心在美国的美元账户被冻结,而将美元转移至注册在英国的银行账户里。
这个游离于美国之外的离岸美元体系主要有三个特点:
一是,不受美联储和美国法律的监管;
二是,可以自我派生形成贷款;
三是,可以用于全球美元债务的结算。
这个美元体系的规模十分庞大,早在2018年,欧洲美元的规模就达到60万亿之巨,而现在美国政府的债务才刚刚超过30万亿美元。可见欧洲美元的派生能力有多强。
庞大的离岸美元体系,是反击美国的工具
那么,欧洲美元是怎么产生的呢?俄罗斯能够通过离岸美元体系还债吗?
欧洲美元是在美国境外持有的无抵押美元存款。它们不受美国法律管辖,也不受美国储备系统监管。欧洲美元这个术语早在欧元出现之前就已出现,“欧洲美元”与欧洲无关。
巧合的是,第一个欧洲美元账户还和中国有关。1949年,新中国把几乎所有的美元都转移到巴黎的欧洲北方商业银行,这个银行是苏联控制的,这是世界上第一个欧洲美元的账户。
1950年代后期,一些同时发生的事件,促使了欧洲美元的诞生。二战后,欧洲美元市场开始兴起,当时随着美国从海外消费越来越多的商品,在美国境外持有的美元开始不断增多。在马歇尔计划的作用下,美国向西欧转移了超过120亿美元(相当于现在的1,320亿美元),以帮助他们重建和对抗苏联共产主义阵营的吸引。
当然,这些只是美国以外的美元,而不是欧洲美元。
但是越来越多的外国美元接受者开始担心美国可能会使用自己的货币来玩权力游戏。
随着冷战的到来,共产主义国家特别担心自己存在美国银行的美元的安全性。毕竟,在1956年,美国已经利用其金融的力量来获取地缘政治好处:美国就苏伊士危机期间英国入侵埃及的侵略行为,向英国施压,威胁在布雷顿森林体系下,英镑必须钉紧美元。这迫使英国屈辱地退缩,并承认他们的大国地位与他们日益衰退的经济和金融状况不符。
苏联越来越担心美国可能冻结自己的美元储备,于是采取了行动:1957年,苏联将其美元储备转移到伦敦的一家银行。
同时,欧洲美元市场催生了一种广为人知的金融工具,即伦敦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LIBOR)。LIBOR是一种离岸美元利率,该利率在1960年代出现,因为那些借入欧洲美元的人尤其是需要大规模银团贷款的人需要一个参考利率。
于是,欧洲美元产生了与之相匹配的金融机制,在美国美元之外建立了一个庞大的离岸美元体系。欧洲美元其实就是各国防范美国玩货币权力游戏的一个重要工具。而中国早在建国之初就开通了第一个欧洲美元账户,现在不过是效仿我们使用过的方法而已。
美国堵不住俄罗斯,反而会激起货币起义
可能有人会问,俄罗斯是否可以走离岸美元的渠道归还债务呢?
答案是肯定的。
在俄罗斯央行的储备资产中,美元储备已经被封锁了绝大部分,包括在美联储的存款以及在美国银行的存款。那么对于俄罗斯而言,剩下可支配的储备资产就只剩下:黄金、在非美国家银行的美元存款(也就是离岸美元)、美元现钞。
俄罗斯不可能用黄金去偿还债务,美元现钞储备也有限,最有可能的渠道就是绕过美国走离岸美元存款账户。
当时美欧制裁俄罗斯的时候,给欧洲留了一个口子,俄罗斯有几家银行不在制裁范围之内,以便于与欧洲的贸易结算。
其实,这个口子一旦开了,所有的资金都可以通过这个渠道进出。稍微麻烦一点的是,受制裁的银行需要在这几家未被制裁的银行里开立资金账户,然后将资金转给第三方。
俄罗斯央行的储备完全可以通过这个口子,与非美银行账户发生交易。
由于主权债券的投资方大多数是各国政府和机构投资者,其实在美国之外开立新的账户并不是很难,俄罗斯和债权人之间完全可以约定用非美银行账户进行债券交易。
理论上说,如果你的对手方不是美国的金融机构,你还是可以通过离岸美元存款,经由代理银行把美元转到你自己无法转的地方。
虽然向俄罗斯完全封闭在岸美元体系可以起到制裁的效果,但是俄罗斯还是可以经由离岸美元体系这个口子经由非美金融机构来完成自己的美元支付。只不过事情变得更麻烦,储备更为紧俏而已。
俄罗斯还是可以经由非美体系来收取货款,变为新的美元储备,只不过这部分储备无法存放在在岸美元体系内而已。
现在的美元有在岸和离岸两个体系,也正因为此,美国的制裁无法将俄罗斯逼至绝境,俄罗斯还是有很多办法来规避制裁,实在不行,用卢布还债也是可行的办法,而且俄罗斯已经开始这么做了!
美国想通过制造俄罗斯违约,掐断其融资渠道。这就像有信用污点的个体无法贷款一样,但是在全球范围内,即使主权信用受损,但各国评价“贷款”的标准是不一致的,俄罗斯仍有可能跳出美西方金融体系之外寻找贷款资金,比如中国、印度、巴西等等。
因此,美国通过禁止俄罗斯透过美国银行支付债务的行为,除了伤害美元信用,使各国对美国的金融环境产生担忧,其实对于制裁俄罗斯,并没有多大的效用。
美元再次违约,霸权解体很快会到来
美元违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历史上至少出现了三次美元违约的事件。从黄金美元到石油美元,再到债务美元,美元已经从普通的支付、结算功能,演变为美国政治讹诈、收割全球财富的工具。
第一次违约是布雷顿森林体系之后,美元和黄金脱钩。
二战期间美国依靠军火生意积累了大量的黄金,那时全球一半以上的黄金储备都在美国,而其它国家都没有与美国财力抗衡的实力。由于用黄金交易比较麻烦,而且各国储量不多。
于是大家想了一个多赢的办法,让美元作为媒介,美元和黄金挂钩,各国货币和美元挂钩,这样交易起来就会比较方便。各国约定35美元兑换一盎司黄金,可以在美元和黄金之间自由兑换。
但随着战后全球经济的快速发展,各国积累了大量的财富,手里的美元越来越多,而美国的黄金储备增长并没有那么快,如果还维持1盎司兑换35美元,美国的黄金储备很快会被兑换一空。而美国人发现,即使美元不和黄金挂钩,也照样能够维持各国贸易正常运转,让市场决定各国货币与美元的汇率。
于是,1971年8月15日,时任美国总统尼克松宣布,美元不再与黄金挂钩,世界各国货币不再与美元挂钩。这是美国对世界各国的一次重大、公开的违约,直接导致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
第二次违约是石油美元确立之后,通过滥发美元控制石油输出国。
美元与黄金脱钩后,美元正式变成信用货币,不再具备刚性兑付功能。美元的国际地位和国际威望大幅下降,美国太需要一个新的绑定美元地位的战略物资了。此时,美国盯上了石油的结算。
1973年第四次中东战争爆发,石油危机和经济危机随之袭来。作为世界上最大的石油进口国,美国首先与最大石油产出国沙特阿拉伯达成用美元进行石油结算的协议,然后与石油输出国组织达成协议,石油贸易结算货币与美元绑定,由此确立了石油美元霸权。
美元绑定石油结算,对于美元继续成为全球的霸权结算货币有着莫大的好处。石油美元其实是双向的,石油产出国通过卖油获得的美元,又通过存款和美债的形式回流美国。
通过石油美元,美国不仅可以控制石油输出国,还能绑定全球能源的结算,这为美元超发创造了条件。石油美元最终成为依靠美国政府信用而存在的霸权结算货币。
第三次违约是全球金融海啸之后,美国通过发债稀释各国财富。
2008年次债危机暴露了美元信用的漏洞,为了度过金融市场的流动性危机,美国开始大规模发债以换取美元,来堵流动性危机的口子。其中最具代表性操作的就是量化宽松(QE)。
由于美元是世界货币,全球各个持有美元的国家都有持债需求,美债在二级市场上流动性很好,已经实现了美债货币化,如此一来,美国直接借新还旧就行,唯一的支付成本就是国债利息。
顺差国拿着积累的美元购入美债,相当于生产者向消费者提供融资,美国拿着从顺差国借来的资金再度购买其产品,顺差国则拿着挣到的美元再次购入美债。如此往复,手握美元霸权,美国制造出越来越多的赤字和债务,将顺差国的财富进行稀释和转移。
而此次美国禁止俄罗斯政府通过美国银行账户支付债务,其实就是在冻结俄罗斯储备的基础上,还阻断了俄罗斯还债的通道。将俄罗斯所持有的美元区别对待,本质上就是对美元信用的反噬。
如上文所分析的,在造成俄罗斯违约的同时,美联储和美国银行自己也违约了。这比前三次美元违约还要严重。因为美国已经开始不承认其它国家在美国银行账户里的美元存款了。这和一个国家不承认自己发行的主权货币有什么区别?
文章最后,戎评有话说
为了制裁俄罗斯,美国连自己的主权货币信用都不要了,这究竟是俄罗斯的损失,还是美元霸权的悲哀。
美国这么做,只会把俄罗斯推向它约束不了的离岸美元体系,而更多的国家会把存在美国银行机构的美元,转移到不受美国约束的其它国家和地区的金融机构中,包括欧洲美元存储机构和各国自己的银行体系。
此举还会激发更多的国家抛售美债,推行外储的去美元化。这对于美国来说,制裁了一个俄罗斯,会逼迫越来越多的国家对美元投不信任票,而美元的挤兑也就不可避免了。
美国用自残的方式制裁俄罗斯,这也是天底下头一遭了!
别到头来没把俄罗斯给遏制住,反而让美元霸权溃于蚁穴!
经此一役,美钞是废纸的信仰更是牢不可破了!
责任编辑:搁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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