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参与调停俄乌冲突，是中国“大国崛起”路上的重要一课

（一）中国发布“和平方案”有三大积极意义

2023年2月24日，在俄乌冲突爆发一周年之际，中国发表了《关于政治解决乌克兰危机的中国立场》。

在俄乌冲突久拖不决的背景下，中国公布上述文件，此举被国际社会普遍认为是中国将更加积极参与解决俄乌冲突的标志，也被认为是中国就如何解决这场冲突提出了自己的“和平方案”。

目前来看，中国提出“和平方案”，是一招“妙棋”：

——中国再次向全世界重申了中国一贯坚持的劝和促谈的积极立场，占据了道义制高点；

——在美国不断就中国在俄乌冲突中的立场“泼脏水”之时，中国发布“和平方案”，主动设置了议事日程，可以有效转移和减轻美国对中国继续发动舆论攻击的压力；

——中国向全世界展示了中国在新时代日益增强的综合国力和国际影响力。到目前为止，俄乌有关人士都对中国的“和平方案”表达了一定的积极反馈。美国即便害怕中国坚持劝和促谈，拆了美国拱火浇油的台，但面对中国这份符合国际法、符合国际社会普遍预期的“和平方案”，美国即便想喷，一时也难以下口。

而且，中国在发布这份“和平方案”之前，跟俄、乌、欧三方都进行了沟通，必定已经取得了它们的理解，甚至还有可能与它们达成了一定的默契。

因此，中国此时提出“和平方案”，并不会让中国有深度卷入俄乌冲突的风险，也不会得罪俄、乌、欧三方中的任何一方。

（二）俄乌美欧的真实情况到底如何？

不管俄乌双方怎么渲染己方在战场上的“胜利”，但是，战争持续一年多，双方其实都非常“痛苦”。

对于乌克兰来说，由于战争一直在该国境内进行，加上乌克兰缺乏强大的国民经济体系和完整的国防工业体系，乌克兰实际上已经到了经济瘫痪、财政崩溃、兵员匮乏、士气低落、无力再战的边缘。如果不是美西方源源不断地提供援助，乌克兰早就“崩盘”了。

对于俄罗斯来说，情况会好一些，但俄罗斯战场上人员和装备的消耗同样非常厉害。俄罗斯本土虽然没有遭到战火摧残，也有相对完善的国防工业体系，但美西方的极限制裁让俄罗斯同样损失惨重。一年多以来，俄罗斯也面临经济下滑、财政收入下降的问题。

但整体来说，由于乌克兰同样精疲力竭，现阶段，俄罗斯仍有能力在当前中低烈度的战争水平下，继续消耗、拉锯下去。

对于美国来说，短期看，“坐山观虎斗”，仅仅用1000多亿美元的援助，就让乌克兰狠狠地消耗了俄罗斯一把，是非常划算的。但从中长期看，拜登政府如何让美国民众持续支持对乌援助，是一个大问题。接下来，拜登政府很可能面临“骑虎难下”的局面。继续打下去，固然可以消耗俄罗斯，但边际收益在下降，而乌克兰能守住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在战场上打败俄罗斯。俄乌冲突持续下去，美国对乌援助可能会成为一个“无底洞”。即便是每年1000多亿美元的援助，对于美国政府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对于欧洲来说，除了波兰、波罗的海三小国等长期以来对俄罗斯抱有很深怨念的北欧、中东欧国家外，其他欧洲国家其实在支持乌克兰、打击俄罗斯方面，并没有强烈、持续的动力。他们或许迫于美国的外交压力和道德绑架压力，不得不把“反俄挺乌”视为一种政治正确，他们也可能在内心深处对俄罗斯有真切的反感，但要他们不管不顾，不断拿出真金白银，支持乌克兰将这场战争无限期持续下去，他们多半也是不愿意的。尤其是欧盟的“两架马车”——德国和法国，固然希望俄罗斯被狠狠削弱，但在内心深处，恐怕也不愿意看到这场爆发在欧洲大陆的战争无休止地持续下去。俄乌冲突久拖不决，欧洲必然要面对能源价格飙升、资本抽逃、产业外移、民意反转等各种现实难题。

正因如此，俄乌冲突持续到现在，确实有了一定的和平可能。

但是，我们也必须看到，俄、乌、美、欧四方都没有到最后完全撑不下去的时候，四方都有继续打下去的意愿，短期内，和平依然遥不可及。

（三）俄乌各自可能的和平条件是什么？

对于俄罗斯来说，只要俄军在战场上没有彻底失败，只要俄罗斯国内没有乱，只要俄罗斯国民经济和国防工业可以继续支撑下去，它就有意愿一直打下去。

俄罗斯已经通过“全民公投”的方式，让卢甘斯克、顿涅茨克、扎波罗热和赫尔松乌东四个州加入俄罗斯，并且完成了相关的法律程序，俄罗斯如果不是“陷入绝境”，很难将已经取得的“战果”吐出来：

——对于俄罗斯来说，最佳的“和平方案”无疑是就地停火。如此一来，俄罗斯不仅“解放”了顿巴斯地区，还打通了从本土到克里米亚半岛的路上交通走廊，这几乎算是“大获全胜”；

——对于俄罗斯来说，最糟糕的和平方案是，由于俄罗斯在战场上守不住，国内又耗不起，最终不得不从乌东四个州“撤退”，甚至连克里米亚的安全也无法保证，这对俄罗斯来说就是“大败”，对乌克兰来说是“惨胜”，对美西方来说是“大获全胜”。

最现实的“和平方案”，可能落在上述两种可能性之间。

对于乌克兰来说，仗打到这个地步，已经不会有“大获全胜”的可能。

战争已经摧毁了这个国家，无论怎么样，乌克兰只有“惨胜”、“失败”和“惨败”三个结局：

——“惨胜”就是，俄罗斯全线撤军，甚至丢掉了克里米亚，乌克兰“赢了”，然后面对国家满目疮痍的局面，开始艰难的战后重建工作；

——“失败”就是，丢掉乌东四个州部分领土，克里米亚被俄罗斯牢牢掌控；

——“惨败””就是，顿巴斯地区事实上独立，扎波罗热和赫尔松部分地区被俄罗斯占领，克里米亚永无回归乌克兰之路。

对于乌克兰来说，能获得什么样的和平条件，一看在美西方支持下乌军的战场表现，二看乌克兰到底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击败俄罗斯、夺回被占领土，还是吞下失败的苦果，然后争取更好的战后重建条件。

美国只有在对乌援助成为“无底洞”，美国国内民意越来越反对美国深度卷入俄乌冲突，并可能影响2024年拜登竞选连任的时候，才会停手。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等到2024年特朗普卷土重来，拜登下台，美国新一届政府上台后，积极寻求与俄罗斯媾和。

相对来说，德法领导的欧洲，只要美国停手、乌克兰愿意、俄罗斯接受，他们是最有可能接受和平条件的一方。

如果非要预测俄乌冲突什么时候可以迎来和平，大概如下：

——短期要看俄乌双方春季攻势的结果，如果依然是僵局，俄乌冲突就有可能陷入持久战、消耗战，迎来没有和平的停火。接下来，大致就是打打停停、停停打打，俄乌冲突将成为欧洲大陆一块久久不能愈合的流血伤口；

——中期看，如果美西方不断援助乌克兰，并加大“绞杀”俄罗斯的力度，最终俄罗斯在面临战场失败、国内崩溃的巨大风险下，为避免全面失败而主动撤退，但是，毫无疑问，这种可能性非常小；

——长期看，如果俄乌冲突影响到拜登连任，拜登政府开始松口、放手，俄乌停火、和平降临的可能性将会增加，但由于拜登政府此前已经将反俄的调门拉得太高，很难想象他们突然来个180度转变，与俄罗斯媾和。最有可能的结果还是，拜登2024年选举失败，特朗普再次当选，从2025年开始，特朗普政府寻求与俄罗斯媾和。但即便如此，受美国国内政治斗争制约，即便下一届美国政府想媾和，也会受到很多限制。

（四）谨慎参与调停俄乌冲突，是中国“大国崛起”路上的重要一课

综合来看，俄乌冲突陷入持久战已难以避免，接下来打打停停、停停打打会成为常态。

在中国提出“和平方案”后，也许在各方共同努力下，未来某个时候，俄乌冲突可以转而进入一种谈谈打打、打打谈谈的新局面。

这个时候，中国投入一定的外交、政治和援助资源，继续将劝和促谈坚持到底，是可行的。

总体来说，中国以谨慎的方式参与调停俄乌冲突，不仅有利于巩固中国占据的道义优势，有利于避免俄罗斯因为野心太大而“崩盘”，也有利于回击美国的污蔑。

同时，中国以谨慎的方式参与调停俄乌冲突，有可能让俄乌冲突成为中国发挥大国影响力、解决国际冲突的一个“试验场”，这也将成为中国“大国崛起”路上的重要一课。

但是，与此同时，我们也要非常清楚，中国不能被俄乌冲突中的任何一方拖下水，也不能坐视美西方成功“绞杀”俄罗斯而不顾。

在守住这两条底线的前提下，中国可以高举劝和促谈的大旗，可以与俄乌领导人分别见面，可以在俄、乌、欧三方之间进行穿梭外交，甚至可以在将来某个时间点为俄乌谈判提供场所。

在我们内心深处，我们一定要清楚，俄乌冲突不是“中国的战争”，甚至都不是“发生在中国家门口的战争”。

中国会坚持劝和促谈，但和平能否降临，关键还是要看俄、乌、美、欧四个直接当事方的态度。

他们要谈，中国欢迎。他们要打，中国也难以阻止。

中国国内的民众要清楚，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要始终牢记中国的定位，不必“越俎代庖”，也不必比当事方还要着急、上火。

还是那句话，中国不愿意看到俄乌冲突久拖不决，中国真诚地希望和平早日降临，但如果俄、乌、美、欧一定要选择“相互伤害”，中国高举劝和促谈的大旗，永远不会错，永远也不会输。

不管俄乌冲突最终如何收场，一个保持国内稳定、经济继续增长、综合国力不断提升的中国，都是各方不能忽略关键力量。

这是我们在俄乌冲突中可以保持定力、拥有底气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