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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锋扫群丑
文章护太平

离岸之前，这样的骚动有好几起，从船头、船中 的麦地里面睡，因为晚上他们要搜，一定会
到船尾，被绑着的人，都在设法跳海，然后被射 搜深的麦地。我们就睡到小路边隙。乡间小路下
杀。步枪拿了出来，冲锋枪和机关枪都上阵了， 过雨都是窄窄的不是平坦的，推车两边踩着这样
海面一片密密麻麻的扫射，尸体浮上水面，像死 走动啊。

狗死猫一样在海浪里上下起伏，尸体旁一片逐渐 后来肚子饿，就去找什么豌豆蒂，吃不过两
扩散开来的血水” 三口吧，山上“砰”又一枪，这一枪打的话我们
——同上 又跑，这次我们跑到很深很深的一个麦地里去。

如果不说清楚，读者可能会以为，这是日本 并排地躺下来，一、二、三、四，并排躺，距离
鬼子在屠杀。不，这里屠杀者是国民党军队！ 有个三四步吧。我就在搓麦子吃，不知道吃了几
龙应台的《大江大海1949》第16章“管管你 口吧，我就看到一个大脚丫，来了。
不要哭”，还记录了山东一个普通老百姓被国民 我想，“完了。”我记得这个人，一口大白
党军队抓民夫后送到台湾的过程。文章太长，此 牙，是个游击队出身。

处不引用了，相关内容直接附文后。从该篇采访 我们四个人都抓到了。然后就被带到一个村
中可以看到，国民党军队像抓囚犯一样抓民夫， 庄叫蛤蟆市。住在一个农家的天井里边，我就对
搜走民夫身上的钱财，动辄打骂，而且抓了以后 他们说，你们把我们抓来让我们给你们挑东西—

根本不可能放走。 —其实我心里知道，被抓来做挑夫是不可能再把
这，就是小清新眼里“爱兵如子”的国民党 我们放出去了，但我说，可不可以派个人回家给
军队。 我爸爸妈妈讲。
附：《管管你不要哭》（节选） 不准，就是不准。
有一天，突然有人叫“抓兵来了！” 到下午四点多钟了，突然看隔壁有个小女孩，

我妈叫我快跑。她给我做好了一个饼子，就 我说，“哎呀，她老娘不是我田家村的吗？”他
贴到那个大铁锅的那个饼子，就是豌豆面、玉米 们一看说是，我说那我们写个条子叫她去送，去
面等等和起来，加上一点弄黏稠的饼，还是热的 跟我们爸爸妈妈通知一下。结果通知了四家，统

咧。我包在一个洗脸的毛巾里面，束在腰里，就 统都通知到了。
跑了。 龙：你妈来了？
那天跑出去二十多个人。村的东北角就是山， 管：四家来了两个妈妈。这两个妈妈统统眼
我经常出去砍柴最常去那个山。 睛不好，几乎瞎掉，而且都是缠足的。
我这一生十九岁离开家，替我父亲母亲效劳 大概是在四点多钟太阳还没下来，这时就看

报恩哪，最后两年就是去砍柴。 着有两个老太太——因为我们住的那个村庄对面
龙：家里很穷？ 是有梯田的，干的梯田——我看这两个老太太不
管：穷得没粮食吃。逃到山上去以后，年轻 能走路了，从梯田那边用屁股往下滑，碰在那个

的我就把那个饼给吃了，突然“砰”一枪打过 堑子，碰了以后往下滑。我一看就知道是我母
来，大家都四窜而逃。这一跑我们就四个人躲在 亲，我就大喊说，“我娘来了，我要去。”
一块麦地了，也不敢起来。 那个门口站卫兵的马上用枪一挡，我说那个
我肚子饿了不敢进村去啊，所以我们就从中 是我母亲，我说我得跑过去接她。他说不成。我
午躲在麦地里边一直躲到晚上。为了决定在哪个 说，那是我母亲，她不能走路，她眼睛看不见啊

麦地里面睡，我们还发生争执。我说不能在很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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